我没有史铁生写地坛的神来之笔,也想写写我和开封的故事|二湘空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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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杨涟
史铁生先生的名篇《我与地坛》讲述他和地坛的故事。我没有史先生的神来之笔,也想写写我和开封的故事。我是开封人,在此生活了几十年,对它喜忧参半。在这里得到很多,读书、生活、结婚生子,以后可能终老于此。在开封没有得到的,大概是潜力的充分发挥。我在开封收获很多,也受到制约和限制。这一点走出开封的人不同,他们在别的地方生根发芽,找到方向,收获更多。走出家乡一切靠自己,潜能或许得到更彻底的发挥。
开封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?名城、古城,名声在外,旅游城市,游客纷至沓来。老城是文旅城、休闲城、宋代博物馆,历史遗迹、旅游景点星罗密布,文保单位数不过来,胡同交织,好小吃遍布街头巷尾。老城可玩、可看、可吃、可住,像个后花园。近年来修了许多街头公园,市民散步观赏,老城河湖密布,城墙公园围绕老城,老城如同公园。开封是故乡还是异乡?传统还是现代?人情郁结还是自力更生?开阔之地还是背井离乡之地?在这里是绽放还是流放?都是,看选择。开封是个复杂、矛盾之地,像条传统的河。曾是国都、省会,现在是普通地级市、内地四线城市,想到陈先生那本书,《退步集》。
开封历史上有很多苦难,历经沧桑。黄河对这个城市曾是灾难,历史上几次黄河改道,开封城被淹没。因为黄河改道,或者战争,城市多次受灾。中原千年来系兵家必争之地,豪强逐鹿中原,开封多次被水淹。近代,它是移民城市,一次次战争,一次次灾难,洪水过去,周边省份、地方的人纷纷来到这儿,助其重建家园。因此,开封城市底子和苦难相关。悬河、苦难文化,造就了开封人的性格。开封话杂揉了周边省份方言的元素,是混合方言。开封人生活中的骂人,开封人性格中的不在乎,和历史上先辈的苦难有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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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统是开封的特点和亮点。老城有古代建筑,有多处旅游景点,有胡同,有河湖水系,老城内住着很多原住民,老字号、老店铺众多。开封有也有新城、新区,代表开封的未来。开封名字有意思,“开”和“封”代表两个方向。开,开放、开明;封,封闭、落后。向哪个方向发展好不言而喻,大河不能倒流。开封有两种文化,宋文化和开封文化,两者常常混在一起,其实两者不同。宋文化在开封代表北宋文化,包括宋旅游文化、民间故事,如岳飞枪挑小梁王、包拯的三口铡刀、秦香莲与陈世美、鲁智深倒拔垂杨柳。开封文化和宋文化有一脉相承的关系,但开封文化是老百姓的文化,老百姓的喜怒哀乐、风俗习惯、市井风情、市民文化,老百姓是主角。老城区老年人多,遛狗的多,沧桑老旧,胡同里慢生活,格调悠闲,颜色斑驳,像老电影。这几年背街小巷、老旧小区改造提升了老城硬件,百姓尝到甜头。
我从小在老城长大,喜欢开封老城,空闲时常骑车在古城穿行。刘海永老师年轻时也有这个爱好,转开封。很多退休百姓常常漫步在开封街头,用漫步开封这种形式健身、放松。我常骑车寻找开封的变化,看看胡同、改造后的背街小巷,地面修复后的主干道,道路两旁新开了哪些商铺,建了哪些新项目。我骑车转过城内很多地方,鼓楼区的鼓楼广场周边、顺河区的寺门周边、禹王台区的五一路周边、龙亭区的东京大道周边、新区的集英街周边。近几年开封硬件变化大,老城实施城市更新,多个项目蓄势待发,期待老城硬件尽快提升,城市更新加快,变得更宜居。几年前开封城区冬季已开通集中供暖,呆在室内暖和宜人,百姓得到实惠,老人不再怕过冬。我在开封能做什么?期待它变得更好,有更多变化,百姓得到更多好处,涌现更多新东西。
开封长者贺捷新老师启发我:在开封不影响你读书,写作,不影响你成长,因为这些是个人化的事情,你独自下功夫就行。我赞同,于是在开封写作,读书,苦练内功,用作品表达一个开封人的思考。开封有这种人,比如李树友老师,退休后写作、发稿、读书、摄影、参加活动,充实地活着。“我在开封,我有所为”。是对这群人最好的注脚。能做到这些,已经很不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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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封缺少什么?开封缺少现代性。现代性在开封发展过程中、开封人的观念中太少,不是城市主格调,而城市发展需要现代文明。内地小城市,普遍缺少现代性的东西,经济发展较慢,小农意识浓厚。当一个地方经济发达、百姓富裕,才有更多人追求文学艺术。读书、欣赏文艺,在开封是小众爱好,在开封没有几个人读过《两地书》或《静静的顿河》,更多的是“故乡没人知道凯恩斯”的故事。有些开封人空虚,物质匮乏,精神世界也残缺。同时我也知道有些开封人不看中物质,追求专业,追求非物质化的东西,他们更有追求。故事在坊间,高手在民间。
开封的黄萌生老师一生坎坷,历经波折,回望人生,依旧“感谢生活,感谢命运。”开封缺少工业和就业机会。无农不稳,无工不富,无商不活。开封还是农业大市,正在推进工业化,工业初具规模。所以和众多小城市一样难以留住人,学子东南飞。开封缺少飞扬。张爱玲曾谈及人生和文学的两种状态“飞扬”与“安稳”:“我发现弄文学的人向来是注重人生飞扬的一面,而忽视人生安稳的一面。其实,后者正是前者的底子”。好作品基于人生的安稳作底子,有人生的安稳,才有人生的飞扬。当然,安稳并非是固守家乡,也可以十八岁开始迁徙。很多开封人是先走出去漂泊,慢慢在当地安稳下来。开封生活节奏慢,偏重安稳。但注重了安稳,就缺失了飞扬,缺少飞扬、精彩的人生。
王少华小说《人是衣裳马是鞍》中年轻的叶子登上北上列车出去闯荡,是多年来大量走出去的开封年轻人的缩影。他乡望月,这四十年走出家乡的好处大致如下,独立选择,获得自由,挖掘潜力。自己找工作、结婚、养育孩子,有种成就感。外面机会比小城市多,发达地区工资高,房产增值,去得早能拿到此红利。走出去的劣势也有,比如父母在家乡,年龄大了各种事增多,老人和孩子住在孩子生活的城市,感觉生活上不如开封舒服,在当地没有朋友,不太习惯,往往呆在开封的时候多,短时间去孩子那边。比如在外面发展,家里的人脉用不上。总之,多年来,从开封走出许多人,出去后大都比呆在家乡强,发展挺好。他们不按部就班,不奉行某些金科玉律,崇尚传统文化又有不安分的个性和冒险意识,这是传统和现代结合的开封人,最优秀的一批开封人。走出去吧,开封是条传统的河。
留在家乡也有好处。和父母在一起互相照应。环境熟悉,不需要适应各方面环境。家乡各方面人脉可以用,这是小城市特点。开封的人居环境在提升。开封也有高手,各行各业也有成功者,也有奋斗成功、白手起家的人,并非在开封就不能成功。有了互联网、智能手机,在发达城市做的事在开封也能做。开封人通过信息融入到信息或发展的海洋,使用各种手机软件,接受信息,学习。留在家乡的劣势,潜力被制约,不好发挥。父母干涉,空间小,父母有的想法未必合乎自己。收入受地区发展制约。内地小城市工资偏低,关系因素重要,没关系的吃亏。城市老龄化,人口素质不优,就业面较为单一,一些人观念陈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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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在开封的人中不乏成功者。比如田宏杰,他的经历有故事可写,从祥符区八里湾走出,大学毕业在开高当老师,后来想拓宽视野到开封日报社工作,从事文化新闻报道,退休后依然不离本行,写书法、发稿子、做顾问。有个朋友有声乐特长,在开封业余从事音乐教育,干得有声有色。一同学早年在武汉工作,后来回到开封,在某大学教书,业余做设计,也很充实忙碌。
开封曾是移民城,多年的省会,近现代、建国后,很多人来到开封谋生。比如李树友老家长垣,黄萌生老家南阳等等。现在开封依然是周边县城、乡镇人士的移民之地,人们进城完成城镇化。在开封干成事,需有收复失地的态度,拿出走出去闯荡、大胆闯的态度,像苏东坡一样。他一生几次被贬谪、被动迁徙,最终在迁徙中完成绽放。当流放他乡,看似上天、朝廷要放弃他,他找到了自己的价值。我在开封阅读,感受到超越的意义。写作者寻求专业突破,唯有多读多写多向高手学。而生活中,小城市的人大多热衷于和小地方文友喝酒吹捧。
有个郑州大哥曾创作歌曲《回不到过去》,纪念过世的父亲,歌词很感人:“所有的往事都成回忆,就这样慢慢的随风散去。辗转反侧占不了你的梦,你究竟去了哪里。所有的美好都已远去,你我相隔一万年的距离。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吧,你就在我梦里。风早已经吹散所有你的痕迹,我走在当年的路上,怎么再也回不到过去。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呐,梦哪怕就在梦里。梦早已经褪色,我用力的喊句。我走在当年的路上,怎么再也回不到过去。当风吹散所有你的含义,我走在当年的路上,再也回不到过去。”再也回不到过去,把这些故事用文字、视频记下来,如口述史、回忆录和传记。留下长辈的故事,比留下其骨灰更有意义。他们在书中重逢,那里有一个永恒的派对,他们谈笑风生,就像回到多年前开封某个院落深处。
在开封可以做什么?继承某种精神。我的开封也许不是“你”的开封,“你”的开封大概率也不是我的开封。不管在哪个城市生活,个人生存是一方面,作为写作者瞄准的方向是另一方面。城市经济发展水平和个人做事情没有绝对关系。在开封安居乐业,生活无忧,做点自己的事情。找到你的“开封”,属于你的城市,你的动力。超越生存的层面,寻求绽放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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